第43章 黑暗里他悄然睁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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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这样有什么意思！”/p

闻蝉胡乱打他，怕她牵扯到伤处，谢云章才稍稍退开，只将她挥出来的裹入掌心。/p

摩挲着，又：“元宵之后，和我一起走。”/p

“你”/p

闻蝉不觉得他是认真的，今日除夕，他贸然闯入本就够疯了，此刻的，也不过是几句疯话。/p

平心静气，闻蝉只：“我不会跟你走。”/p

“若我非要呢？”/p

“那我就”/p

男人单膝蹲在美人榻前，稍稍抬眼，“你就如何？”/p

闻蝉被盯得心中发怵，想将困在他掌间的抽回，使了几次力，却半分都退不出，反被人攥得更紧。/p

气急了大喊：“那我就杀了你！谢云章，你也不是什么好人！”/p

她这是气话，半分不真。/p

谢云章道：“你真想杀我，任那两支箭射穿我，不就好了？”/p

“那是我当时不想！等我想的时候，我自然会来取你的命！”/p

毫无威慑，听得男人低笑几声。/p

又哄她：“好，我的命留给你来取。”/p

语调太随意，像是时候他得了什么时兴鲜果，嘱咐人镇在井里，又告诉她：慢慢吃，都留给你。/p

“昨日的首饰，都收到了？”/p

闻蝉失了挣扎的心力，点点头，也任他握了，只掩耳盗铃似的，将眼光移开。/p

“喜欢吗？”/p

“不喜欢唔！”/p

又被咬了一口。/p

“不许谎。”/p

“我只能喜欢吗！”/p

“不喜欢哪件，要得详实。”/p

“”/p

谢云章似乎缠着她，了好一会儿话。/p

直到外头梆子敲了一声，更夫唤着“天寒地冻”。/p

他才感慨道：“新一年了。”/p

除夕夜过去了，到底是两个人着闲话，守完了旧岁。/p

闻蝉早觉困倦，捂唇打个哈欠，便：“你快走吧。”/p

要过除夕，要守岁，都依他了。/p

谢云章从那坐榻上起身，眼光若有似无，朝里间床帐内瞥。/p

“等到年后，我要随那指挥使巡三日海，巡完了，便是归期。”/p

这回闻蝉不接话，只默默捂上自己腹。/p

谢云章将她动作尽收眼底，又望一眼里屋床榻才：“走了。”/p

走吧走吧！/p

她才不信谢云章会强掳了自己去，他要是敢，大不了往后再逃一次。/p

有了这回的前车之鉴，她一定不会被人再找到！/p

待人一走，心弦一松，困意自是更浓。/p

闻蝉走回里屋，灯芯已烧到尾，檀颂还如原样躺着，一只靴脱了，一只靴搭在床沿。/p

她赶忙替人脱下来，又将他身形摆正。/p

后知后觉有些心慌，才试探唤了两声：“夫君，夫君？”/p

毫无反应。/p

闻蝉实在困极，安了心，和衣在人身侧躺下。/p

片刻后，满室寂静。/p

那躺在里侧，本该沉沉昏睡的男子，悄然睁眼。/p

闻蝉第二日醒晚了。/p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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檀颂不在屋里，玲珑巧进来伺候洗漱时，闻蝉便问了一句。/p

巧道：“主君在亭子里弄萧。”/p

“衣裳带了吗？”/p

“不曾带。”/p

闻蝉随意用了些早膳，亲自抱着衣裳去亭子里寻人，一路上萧声悠扬。/p

在国公府时闻蝉学过琴，会，但不上精通。/p

至于檀颂在音律上的天分，门外汉也不得不赞一句。/p

最开始闻蝉也会想，檀颂若没入仕，兴许会去做个乐师，还得是名声大、心气高，任他王公显贵来请都请不到的那种。/p

氅衣拢上人肩头，箫声一滞。/p

“夫人起了。”/p

闻蝉点点头，在美人靠上坐下来。/p

“我听着，你继续。”/p

檀颂却将萧一竖，“回头再吹吧，今日要祭先祖。”/p

闻蝉的父母只在祠堂里，两尊牌位。/p

檀颂的父母葬在近旁山脚，马车半个时辰便到。/p

不知是否忆起了先父先母，檀颂今日格外寡言，跪在那碑墓前，开口嗓音淡淡的。/p

“姐姐，母亲是为生我而走的，二老伉俪情深，母亲走后，父亲便一年比一年憔悴。”/p

“到我八岁那年，父亲也撒去了。”/p

“他临终前拉着我的，告诉我，要护好姐姐，要撑起门楣。”/p

成婚三年，祭祖三次，这是檀颂第一回详尽起旧事。/p

闻蝉道：“夫君做到了。”/p

檀颂却抿唇摇头，将那叠纸元宝投入火中。/p

灰烬随风漫起，他才：“那是夫人的功劳，没有夫人，我就做不到。”/p

闻蝉便扶着后腰，跪到他身侧。/p

“我有天大的功劳，寒窗苦读中举的还是夫君，先有你一，方有我二。”/p

“况夫妻之间，本就当相互扶持，又非论功行赏，何必如此分明？”/p

檀颂怔怔望着他，直到火星燎上烧纸钱的。/p

“夫人得对，”他这才猛然回神，“我与夫人是夫妻。”/p

这话听着怪怪的。/p

可闻蝉亦存着心事，想到元宵过后就要和人坦白，也不知这夫妻还能否做下去，也就无心细究。/p

待迟一些，檀家那些表亲登门走访，闻蝉要管沏茶作陪，更顾不上许多。/p

午后招呼着女眷们凑一桌打叶子牌，一直到晚膳后，家中才冷清下来。/p

檀颂再没如父母坟前那般伤春悲秋，与她一道热络迎客、送客，在家这几日倒是很充实。/p

初四檀颂回府衙上差，檀如意带着儿子，初八便到了。/p

她夫家杂乱的亲戚多，过年家中离不得主母，熬到初八才能回定安寻弟弟。/p

“这也是家底殷实的门户，一遇上逢年过年，我就是他们的管家婆，什么事都得挨上我三分！”/p

檀如意这回带着两个丫鬟，一个正抱着两岁的安哥儿哄，厅堂里一时闹哄哄的。/p

闻蝉叫人上茶上点心，又恭维：“能者多劳，夫君便是姑姐拉扯大的，能聘到姑姐这样的主母，他们自然安心将家业托付。”/p

闻蝉为她择婿时，的确认真思量过一番。/p

那姑姐夫吧，人老实，话少，没什么大出息，但家底殷实，先头那老婆是病故，他到三十都未续弦。/p

正好檀如意是个爱操心的，若旁人替她管事，她恐怕还闲不住，要同人争那掌家的脸面。/p

如今那夫家忙是忙，却叫她过得极有滋味。/p

闻蝉找来一个厮：“去给主君报个信，就姑姐到了。”/p

府衙。/p

“知道了。”/p

檀颂这一整日都魂不守舍。/p

他听同僚，谢云章巡海去了，但年前还剩几个海匪，并未缉拿归案。/p